文:上沙沃
图:来源网络
春天的风总是柔柔的,在田野中徘徊,在山梁间荡漾,在枝丫间穿梭,轻轻给大地勾勒出黄绿粉白的背景。那色彩是初春特有的新绿,在草尖,在枝头,在柳梢,在麦田,在水边,鲜嫩清淡,娇弱玲珑,让人赏心悦目,犹如一腔细腻的柔肠。
暮春的高原,土地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老杏树在温暖的春光下复苏了。经过一冬的蛰伏孕育,干瘪苍劲的枝条泛出年轻的青色,悄悄地鼓胀饱满,脆弱的枝节承受不住蓬勃的力量,爆裂出来一个个小小的花苞,俏立枝头,在清冽的空气里,摇曳着无尽的风情。
地处青藏高原黄河北岸的青海省海东市化隆回族自治县群科镇,素有“高原小江南”的美称。杏子是这里最出名的特色水果,杏谐音“兴”,寓杏为兴,取意兴旺,祖祖辈辈广栽杏树于庄前屋后,田间地头,人们种杏、养杏、爱杏,以至使杏花成了春天里的灿烂。
因了地处黄河谷地,地势平坦,气候湿润,环境优美,枕山带河、依山傍水,这里是青海地域中沐浴春天较早的地方,也是黄河流转、逶迤九曲的第一个“S”形大弯。所以年年春来早,年年杏花俏,于是就送来了春天的明媚和希望,柔和与温暖,让人不自觉地走进一个繁盛的季节。
高原春天的早晨并不柔美,缕缕清风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因天寒未暖,半山坡上杏花只是零星地开了几朵,并未绽放如影,柔粉如烟。怀揣着惊喜等待绽放时,它却拿捏着矜持,含着羞涩,没有张开笑脸的意思,疏影里淌下了几许失意。
顺坡下山沿着巷子行走,顿时被一树树的杏花惊艳了双眼,每一户农家都有一树杏花,每隔几米都有一抹柔和的颜色。或粉嫩如霞,或雪白如画,还有的玫红点点,鲜明灿烂,一朵一朵杏花像一抹抹柔粉的云,在眼前飘动着,召唤着,引领着,仿佛立刻从一个季节走向了另一个季节。
越往前走树越密,黄河岸边的杏花林,簇拥在田间,花香沁鼻,杏花、梨花、桃花竞相开放,将整个河田装点得姹紫嫣红,韵味丰盈,美不胜收。高原的春天是属于杏花的,杏花花期一到,杏树先是开满一树的花朵,花儿小巧淡雅,散落枝头,显得十分别致,洁白中透着一些粉嫩,艳态娇姿,繁花丽色占尽了春风。
到了安达其哈村,就被满目的杏花林燃爆了眼睛,当这大片大片的杏花同时绽放的时候,又形成了动人心魄的群体效应:一众杏花成群成林成海,立刻就成云成雾成梦,艳态娇姿,胭脂万点的杏花,让春色更艳更浓,更撩拨得春色如风,拂面即醉。
杏花是先花再叶的果种,也有着变色的特点,惊蛰的时候,杏树的花苞微微地张开了一点,露出隐隐约约的粉色。那粉像是胭脂一样慢慢地晕开,有的还不均匀,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小女孩,偷偷地探出脑袋,露着粉嘟嘟的小脸,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渐渐转淡,再到雪白一片,一花三色,更是渲染了春意。杏花美就美在它的柔和,它的纯净,仿若少女般的含蓄和娇羞。
时令到了春风,杏树上的花蕾已经全部舒展开了。粉中带白,白里透粉,一瓣瓣的花朵,在春天的暖阳下美目兮盼,举手投足处尽显风采,满树的粉色,像一个个浪漫的梦想,开在枝上也开在人们的心头。
花从未想过怎样开才更好,但它从来都开得体面,开得从容不迫,一棵老杏树悄悄地伸出一个枝丫,见没人注意,杏花便嬉笑打闹着全都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你碰我我挤你闹作一团,霎时美成一片,一如云霞浮岚。
在春风轻唤万物共赴春日狂欢的一刻,不论是在田间地头,亦或在街头巷尾、农家院落,仿佛都听到了口令,千树万树的杏花竞相绽放,春意如同泄了闸的洪水,扑面而来。
让人惊艳的还有,同是杏树,但花朵的颜色和花型也不尽相同,既有白色的、粉色的、玫红的、双色的,也有五瓣的,六瓣的,重瓣的,每一个都各具特色,别有情致,像春日里的红云朵朵,让人望而心醉。
随着花瓣的伸展,撑开的花朵似姑娘的纱裙,轻盈而透明。朵朵杏花如雪如玉,洁白无瑕。花瓣漫天飞舞,一片片旋转着从空中飘落,像一只只蝴蝶在飘舞,不经意就能扑面而来。无论是俯视近望,还是登山遥望,满城赏心悦目,争奇斗艳,尽占春风。
站在杏花村的观景台上,远远望去,一抹抹柔粉,一重重洁白,在麦芽嫩绿的田地里,拂来满目春风。阳光下,朵朵杏花娇羞惹人,花势极盛,犹如梦境,半个天空皆是浮动着的粉红色气岚,袅袅娜娜,勾人魂魄,在春风中独立芬芳,野气十足而充满灵秀。
安静的傍晚,走近树下,一嘟噜、一嘟噜的杏花,展现于眼前,洁白素雅,含情浅笑,如霞似烟,妖娆矜持,弥漫着清而不淡的幽香。那清香,似有似无,绝无献媚夺魂之势,漫步在那一片片的杏花林中,欣赏着那些美丽的杏花,沉浸在花朵的飘香里。
一棵杏树就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一座杏园则如同一群少女簇拥着唧唧喳喳,惊喜并不在于花开,而是它从最初的一无所有到满枝繁花,因为绽放而努力的过程,是那样的无拘无束、义无反顾。
杏花把一个明媚的春天带到了人间,整个村庄就真的融入杏花的海洋之中了。每一朵花都有它的花期,一旦完全开了,很快就要凋落。傍晚,几只鸟儿,寻着花的香和甜,在枝上来回跳跃,有的衔几片花瓣,有的在花间相互追逐玩闹,一瞬间,蹬落了一地的花瓣,像下了一场杏花雨。
花开绚烂一季,花落一地惆怅,春梦了无痕迹,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消散。一朵小小的杏花,从初绽到盛开,历经所有繁华过后,一切终将归于平淡,然而,绚烂一季,却也能芳香整个春天。
微风一吹,花瓣簌簌凋零,飘落到你的发梢上、脸颊上,停留到衣袖胸襟间,更是长久地落在你的心里。在杏花飘落时,捡那些完整的花朵,用手指去触摸它,能感觉到它的瓣比纸还要吹弹可破。
站在杏树下,让洁白柔顺的花瓣扑打面庞,当真正领悟到那中美,你会发现圣洁的白色没有选错主人,让杏花来支配自己,只会显得更温柔、更妩媚。杏花飘落,粉的,白的,相伴相依,捧在手心,一不小心,就会把它们碰碎,旋转着给地面铺上一层半透明的轻纱。
杏花很白,像玉石一样,落地的那一片杏花,把泥土都染成了雪白的颜色。看着掉落的花瓣,心里顿时感到一丝惆怅。“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每一朵凋落的花,都可能是去了一颗诗意的心里,也可能是落入泥土,成为来年其他花瓣的守护者。
杏花似雪,在早春这个时候,白色淡粉的杏花,给人们一种独特的、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烦心事的牵绊。杏花是一种豪放大气体现,不拘土壤的丰腴贫瘠,占得方寸之地就能落地生根,山岭间,沟谷旁都是它们栖息的好地方,自甘寂寞地站在那里,不求名不求贵,自自然然朴朴实实地完成着上苍给予它的那一分职能。
桃花太艳,梨花又太清冷,杏花才像从乡野走出的美人,清新靓丽中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略施粉黛,浑然天成。杏花虽不如桃花那般娇柔妩媚、丰姿绰约,却宛若一位洒脱飘逸、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以它素洁淡雅、清纯秀丽的风姿,让人赞叹赏识、倾情怜惜,给春天这一望无际的华丽锦绣增添了一抹素雅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