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门前有2颗杏子树,那颗大杏子树是爷爷小时候种植的,另外一颗也有三十年了,爷爷今年80多岁了,那棵大杏树陪伴了四代人的青春。
每年麦子丰收的时候,爷爷就在杏树下铺满麦子壳,晚上微风一吹,熟透的杏子掉落在柔软的麦子壳上。第二天一早,我就拿着洗菜盆去捡杏子,看着一颗颗杏子,黄澄澄的,就像一颗颗黄色的乒乓球,乖乖地躺在哪里,东一颗西一颗,不一会儿就能捡一小盆。还有些掉落在地上摔坏的,我直接捡去喂猪,其他家小朋友都特别羡慕我,我家猪都天天吃杏子,他们却吃不着。
我们家在一个半山腰上,每年丰收季节,麦子,稻谷,红薯,全靠人力输出。爷爷年轻的时候当过通讯兵,身体很好,我感觉他每天都在不停地干农活,总之闲不下来。我还记得他挑粪种庄稼的模样,装满两个大桶,来来回回的往返,去地里也有二三里路,他只负责来来回回地挑,婆婆负责灌溉,他走的很快,有时候他也会歇息,那时候他已经60多岁了。那时候我还不太懂什么是辛苦,只觉得不太好玩。
爷爷的脾气也是很暴躁的,经常摔东西,丢东西,婆婆却很能忍让,在九零年代的农村,物质需求大于精神需求,能每月买几次肉吃,小病能有钱医治,不担心吃不饱饭就非常满足了,在爷爷的小时候,他是经历过饥荒的。
自从大学毕业,开启到城市的打工生活以后,每年回家很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爷爷也慢慢衰老起来,干不了粗重的农活,只能简单种点蔬菜,耳朵也越来越来越不好使,甚至走路的速度也一年比一年慢,再到吃饭和我们分开,有了单独的碗筷,再后来甚至说出我们名字都需要思考,一步一步的,一直到近几年生活需要人照料,走路需要拐杖,经常呆呆的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一整天,好多行为习惯反倒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
先是几年前婆婆去世了,大杏子树也被砍掉了,家里徒增了几分悲凉,同样那份凄凉也掉进了爷爷的心里,也许他近几年状况越来越差,和这也有关系吧。
然后是前不久,爷爷也去世了。我心里觉得一阵的伤感,我见证了杏树的高光和陨落,也见证了爷爷的衰老。我从那个小小孩,再到了壮年,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察觉了时间的易逝,感慨这些年离别的亲友,已从当初的悲伤难过,到如今的叹息无奈。我已明白时间在抹平伤口的同时,也在增添新的伤口,而我们,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这样承受起来,也许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