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在老家的同学,给我发了几张她在打枣的图片。院子里,青青红红的枣子和枣叶落了一地,真让人想回去帮着拾枣呢。
一直觉得,有一座庭院真好,庭院内外有棵树,真好。
夏天时去姑姑家里走亲戚,看到她家门前的大槐树很是茂密,心想树下乘凉十分惬意。转过另一条街,又看到有户人家门前长着一棵高大的合欢树,开了一树粉色的花,在乡村人家真不多见,真是让人好生喜欢。
其实我们家乡,人家院子里最多的就是枣树了,有长枣树和圆铃枣树。枣树很懒,别的树都很绿了,它才发芽。天都很热了,它才开花。开很小很小的花,也不如槐花香,但是蜜蜂却很喜欢,嗡嗡嗡地围着它们转。枣树又很勤,每一朵小花都结出一棵枣子,慢慢的,小枣越长越大,从小青枣到大红枣,累累垂垂的,树枝都被它们压弯了,风一吹,雨一打,它们就啪啦啪啦地落一地,我们小孩儿就跑到树下去捡着吃。
打枣的日子是欢乐的,大人孩子齐上阵,有爬到树上去敲打树枝的,有在树下拿着筐子篮子水桶和盆拾枣的,拾枣用手,嘴也闲不住,看到那些红得发紫的,总是忍不住往嘴里送,那么甜,那么脆,吃撑了也停不下。挑出来的好枣,有的用来做醉枣,有的用锅隔水蒸熟了吃,大部分的,晒成了干枣。到过年的时候,用来蒸枣馍蒸年糕。我们一年中为数不多的甜日子,都是来自于院子里枣树的馈赠。
现在呢,老家里枣树就剩一棵了。北屋门前一棵葡萄树倒是长起来了,藤蔓爬得高高的像一架凉棚,结的葡萄让我们吃了好多天呢。院子南面新种了一棵山楂树和柿子树,还没成气候,柿子树上结了几个果,山楂树只结了一颗山楂。
那些年还想在院子里种些桃杏树和苹果树梨树来着,可惜都没有成活。小时候在姥娘家住,我最喜欢去村子南面的大芹姐姐家玩。很羡慕她家的院子,原本是一个果园,里面全是桃树杏树。春天开花时真好看,我们在树下玩,落一身一头的花瓣。等花落尽了,结出了杏子青青,小桃尖尖,一抬头,就能看到它们青青涩涩地藏在枝叶间,馋得人直流口水。
也很羡慕人家院中有石榴树的人家。夏天开一树那么红的花,秋来结满红灿灿的果,熟透的石榴裂开嘴笑,露出了一排排晶莹剔透的籽粒。现在我家的楼下南面绿地里就有两棵石榴树,我常站在阳台下向下望那结了满树的果实,假装它们是长在自家的院子里。
其实院子里种棵梧桐树也不错。还记得后来砍掉的窗前那棵和我同岁的梧桐树,宽大的树冠如伞如盖,淡紫的桐花,淡淡的甜香,月缺月圆挂在树梢上,三更雨滴落在一树叶子上时,总是让人想起宋词里的意境。
小区里也有梧桐树,楼后面望出去就有两棵,风起的的时候,站在北窗前,看着风吹过一树茂密的叶子,如同卷起海上的波涛,然后,有几片黄叶子随风悠悠飘落。我知道,那是秋天来了。
秋天来了,树们结果的结果,落叶的落叶。那些打扫落叶的人又要开始忙了。
有个院子,每天起来扫扫落叶,也是好的。
可是,离开了家乡,我没有院子了。
一直想,等我老了,一定要再有个院子,种上棵树。
我喜欢树,所以觉得什么在院子里种棵什么树都是好的。
可是我就要老了,我的院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也许,我的心,就是一个院子。一座小小的,古朴的,安静的院子。我在这院子里,也种了一棵树。
这棵树,开不开花,结不结果,都没有关系,它只要站在那里,就让我看着欢喜。
这棵树,就是亲爱的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