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裹着风雨而来,雨滴毫不客气的打在青石板上,也砸在顾虞的身上,顾虞此时眼睛紧盯着巷口出现在雨幕中的一抹绿色。
一男子青衫落落,撑着把有六十四骨的淡绿油纸伞从巷头缓步而来。蒙蒙雨幕中,只见男子手指细长,搭在翠绿伞柄上更衬得那手白皙如玉。
虽见不全男子的面容,但能知道此人定是姿色不凡。
想来此人定不会是见死不救之人。
顾虞横趴在地上这样想着,她一只手捂着腰间,殷红的鲜血早已经斑驳了她的衣衫。
血水混入雨水中,在青石板上晕染开来,显得可怖,鼻尖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再不止血她定会上西天,就算不是失血而亡,这么大的雨,庆安昼夜温差很大,到晚上她也会被冷死。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
男子渐渐走近,果然在顾虞身前停了下来,顾虞知道机会来了,弱弱道:“公子,请、请救救我。”
谁知男子充耳不闻,直接提脚从顾虞身上跨过。顾虞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直接当场去世,强撑着力气抓住了男子的长衫一角。
男子感觉被拽着这才转过身来,低头察看,一只白嫩的手上沾上了血,连带着脏了这长衫,他不禁皱眉,嗓音冷冽,隐隐有几分不耐:“放开。”
顾虞顿觉身上更冷了几分,这人怎么这么没同情心?亏自己还觉得这人气质清雅,这气质与行动也太不符合了。
顾虞并不想死,她正值豆蔻年华,还没活够呢。
顾虞死死抓着那一角衣衫开出条件,声音虚弱:“救我,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男子语气冷漠:“不需要。”
顾虞的心拔凉拔凉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或许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求……求你。”
说完就失去了意识,男子见此刻小脸惨白已然晕死过去的女人,眉头皱成了川字。
暗处窜出一位黑衣人朝男子行礼:“公子,此人需要属下……”
阴雨绵绵,暮色将至,男子本想点头的,瞧见了顾虞的样貌,顿了下,摆了摆手,黑衣人便消失在雨中。
“头好痛。”顾虞醒了过来,正要坐起来,发觉腰更痛,脑袋也有些疼。
她所幸老实躺好,头一偏打量起自己身在何处,入目的是梨花木所制的桌子,桌上摆着一溜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很好看很贵的茶具,镶玉雕花的屏风前,缠丝金镂空香炉里飘出一缕缕白烟。
香味冷沁,不知道是什么香,只觉闻着很安心。
顾虞很满意,看样子那人也不是无情无义嘛,嘴上说着不需要她干什么,还不是把她给救了。
顾虞正感慨着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位白衣男子,墨发一半束起压在银丝镂刻的白玉冠里,一双茶色眸子里像盛着雪融后的春水般清澈,整个人如同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这人稍稍走了几步绕过屏风,就见顾虞瞪大眼看着自己,不禁开口:“啧,居然没死。”
顾虞:“……”这人说的是人话?白瞎了长这么好看的脸。
顾虞眨巴眼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真的是你救了我?”
男子停在桌前,难得有心情答道:“言泽,我府上,你自己。”
顾虞不解的望着他,这人多说几个字不行吗!
言泽大发慈悲的解释:“救你的是你,要不是你死死抓着我衣衫不放,我可没打算救你。”
顾虞想说什么,倏尔蹙起眉,手捂着嘴猛烈的咳嗽两下。
言泽眉头也蹙起向外面吩咐:“安于,你去厨房看看煎的药好了没?”
守在门外的小厮应了声:“好勒,公子。”
顾虞觉得这个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不一会儿一碗黑漆漆的药就被端了进来,言泽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走向床边。
顾虞见着此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这人莫不是要喂她喝药吧?其实交给那个丫鬟就可以了啊,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言泽在床边坐下,嘴还凑近药碗吹了吹,甚至还先浅尝了一口,顾虞目不转睛的看着男子,心情复杂。
这人喝了一口,她可咋喝啊?
随后言泽抬头将药一饮而尽,顾虞杏眼圆睁,说是瞠目结舌也不为过。
言泽见她这样,皱了皱眉:“这般看我作甚?”
顾虞想也不想就回:“看你长的挺好看的。”
说完顾虞后悔了,她这般说话好生轻浮,和登徒子没啥两样啊。
言泽又朝外面一喊:“来人把药端进来。”
顾虞一听娇躯一震:“我错了!”
说完赶紧缩进被子里,然而动作太大又扯到了腰上的伤口,疼的她倒抽气。
言泽过来拉顾虞的被子,顾虞拽着被子不撒手,嘴里嚷嚷:“我错了,别毒死我好不好,我会做很多事情的。”
言泽饶有兴致:“谁要毒死你了?”
顾虞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那药……”
“给你治伤的。”
说完言泽就转身离去了,外面进来了位圆脸的丫鬟,手里端着药碗走来。
丫鬟瞧着她眼里竟然含着泪,顾虞满脑袋问号,她与这姑娘并不认识啊。
“你这是怎么了?”等她走近了,顾虞顺势接过药碗。
丫鬟用手帕抹抹泪:“奴婢……向来多愁善感了些,姑娘与奴婢家小姐有些相似,如今见姑娘受伤,就如同见我家小姐受伤,思及此处,酸楚不由袭上心头,劳烦姑娘担忧了。”
顾虞只觉得这丫鬟说话文绉绉的,趁她说话的功夫,顾虞已经捏着鼻子自己将药喝完了,一连吃了三颗蜜饯才将口中的苦涩散去些,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小姐呢?”
丫鬟一听眼眶又红了:“奴婢叫小红,我家小姐……去了,可怜我家小姐那时才新婚不久。”
顾虞最见不得女子哭泣了,也听不得唠叨,赶忙说:“节哀啊,你忍住千万别哭啊。逝者已矣,想来你家小姐也不愿意见你这样。”
小红一听这话,眼泪才没掉下来,还向顾虞道谢。
顾虞见小红情绪稳定,赶忙问了问这里的情形,从小红口中顾虞打探到自己现在身处言王府西侧的蔷薇苑。
顾虞觉得自己是被雨水淋多了傻了,不然当今叫言泽的,除了那位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言将军,人称“活阎王”的,还能有谁呢?
顾虞惊呼:“我居然在活阎王这里!咳咳咳。”
小红为顾虞端了杯茶水起过来宽慰着:“姑娘你别怕,喝点水吧,其实王爷人挺好的,两人相处情景让人好生羡慕,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惜我家小姐是红颜薄命。”
小红边贴心的喂顾虞边说:“对啦,你也算是第二个将军带回来的女子了。”
顾虞好奇:“第一个是谁啊?”
“自然是我家小姐了。”
小红一脸自豪。
顾虞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用脚趾头想敢和“活阎王”回去的女子就是那千金了。
小红口中的小姐是三年前就失足溺死在曲波湖的丞相千金。
两人据说是将军在花灯节那日于摘星阁初见佳人就再难忘却,不到半月,将军就求圣上赐婚,两个月后十里红妆铺满长安,待出阁的女子都松了口气,只是可怜了丞相千金。
虽说言将军有权有势,带千人就敢冲入敌军帐篷取其将领首级,但是吃其血肉,手段狠烈,也是“活阎王”的由来,普通女子自然害怕极了这位将军。
坊间还传将军患有“疯症”,发作时只会提剑乱杀,喜怒无常。艳绝安城才艺卓绝的丞相千金嫁入王府的。谁知新婚后第八日就香消玉殒。
有人猜测没准是将军“疯症”发作了将人杀了。
有人说丞相千金是知道了将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灭口,比如貌丑。
有人讲是他命硬克妻,丞相千金被克死了。
顾虞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有着一阵敲锣的声音。
小红像是受到召唤了一样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就急匆匆出去了。
不多时,躺在床上的顾虞觉得睡意袭来想来是吃了药的缘故。
月光从窗棂洒落一地,依稀可见屋中景物。床铺上的顾虞悠悠转醒,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已经没有早上那么疼了,心道这药也太灵验了吧?
"嘶"想要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的顾虞疼的龇牙咧嘴,原来还是不能实现行动自由。
“啧,你是不是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顾虞行动不便只能左顾右盼,却没看见人影历声:“哪个宵小还不现身?”
她心里在打鼓,怕来人是上次没有杀掉的人来找自己报仇了,可是人怂,气势不能输啊。
“都这样了还装什么?”
顾虞只觉得头顶生风眼前一抹白色拂过,言泽就躺在她身旁了。一个在被子之上,一个在被子下。
顾虞松了口气又没完全松口气,动了动手指,酝酿了一番,这才开口:“言将军,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同睡一床,于礼不合,于情不该啊。”
言泽阖着眼并未理她。
“言将军,丞相千金在下面会生气的,小红说你俩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言泽忽然将脸凑近,茶眸紧紧盯着顾虞:“哦~小红可什么都和你说。”
两人离得太近,言泽本就生的不似凡人,狭长的茶色眼眸波光流转,蛊惑人心,顾虞顿时呼吸一滞,咽了口口水:“是她自己说的,并没有打探消息的意思。”
言泽又将脸挪了回去,明知故问他:“小脸那么红作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名叫顾虞。”
顾虞知道自己脸在烧,肯定跟煮熟的虾子一般了,之前自己的行为和言泽比起来真的是太有礼了。
“阿虞啊,本将军心情好,不如来帮你换药吧。”言泽故意叫的亲密。
“不敢不敢,将军贵体不该如此。”
“要的,战场上的小兵手上人员不够时,本将军也帮他换过。”
顾虞拒绝,女子身子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言泽坚持,两人一来二往推来推去。
顾虞好想逃,但是腰伤让她逃不掉。最后来了句将军不知礼义廉耻吗?
最后言泽神色未变,只是一句不知是夸是贬的一句“你还挺懂礼的。”结束了这场换药的话题。
说完,顾虞又觉得风从头顶而过,身旁的言泽已经站在床榻外了,特别细心的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藏进被子里,又替她掖好被角。
“乖乖睡觉。”言泽唇角不禁微微扬起,心头一片愉悦。
男子温热的气息撩过她耳边,不等她回过神白衣翩飞,已经从窗户跃了出去。
风吹来,顾虞打了个喷嚏:“劳驾关上窗啊。”
顾虞在房间沉思,不出她所料,之前言泽也是从窗户进来的。也不知道这房间是谁布置的床尾是挨着窗户的,只要从窗户进来肯定是要踩着床的。
由此可知言泽没有脱鞋就和她上床了,呸,就在床上躺着了。
她守住了清白,床却不干净了,床兄是顾某人对不住你了。
翌日,一大早小红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了,顾虞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出自己想要如厕,以及能不能换个被子的要求。
小红表情从了然到诧异再到了然:“姑娘,你该不会……”
顾虞赶紧打断:“昨天你家将军……”
小红表情已经快哭了:“将军与姑娘该不会……”
顾虞又寻了个由头解释,心里其实很虚,觉得对不住小红:“小红你别误会,是昨天夜里你家将军的猫过来把被子踩脏了。”
小红这才展开哭脸,松了口气:“将军果然是高风亮节之人,不会趁人之危,果然还是对我家小姐情意真切的。”
顾虞在小红的帮助下解决了三急,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顾虞本就因为害羞红着的脸更红了。
小红懊恼不已:“是我疏忽了,姑娘已经三日未进食了,你先躺着休息,我去膳房准备膳食。”
顾虞这才知道已经过了三日了,难怪自己那么饿,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里呆到伤好,那个杀手也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顾虞之前是待在一个叫“暗”的杀手组织的,可她并不会杀人,她只是负责准备一些吃食,她是被“暗”的一位杀手带回去的。
“暗”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里面带的,听说她是答应了吃下让人失忆的断忆丹才进去的。
她想她那时候可能真的没什么好挂念的,或者是走投无路了吧,不然怎么会答应这个条件呢?
什么都是空白,连名字都是那位杀手给她取的。
她问过很多关于自己以前的事情,杀手都避而不谈。这次受伤是因为出来采购食材正好看见了杀手,就跟了上去,谁知直接误入了猎杀时刻。
自己愚笨弄倒了屏风被发现,杀手又救她,于是被包围,好不容易护着她杀出重围,追杀的人又来了,杀手只好把她藏起来,自己引开那些人。
她按住腰间的伤口,想着杀手可别死,毕竟有个施饭之恩,自己为他挡了一剑,可不能白挡。
不知过了多久,顾虞从藏身处爬了出来,趴在了地上,想着有好心人看见可以搭救她这个弱女子一下,于是濒死之际等来了言泽。
在将军府好吃好喝养着伤的顾虞,在两个个月伤好后,脸蛋肉眼可见的圆润了几分。
期间言泽几乎日日来找她,言泽真的与传闻中不一样,有时候很体贴温柔有时候又跟登徒子一样,说些轻浮的话,不过顾虞都未放心里去。
小红偶尔会听小红讲起她家小姐的事情,刚开始她不过是觉得听着可以解乏,后来听到言泽与她小姐的故事,却会红了眼。
丞相千金其实并非传闻那般被迫嫁入将军府,世人皆以为是言泽为千金美色着迷,殊不知小姐也早已芳心暗许。
两人初遇确实是在摘星阁不过不是传言那年,而是在两人幼时,将军帮小姐找回了被偷走的香囊,而后两人就经常偷偷见面了。
不是话本里一见钟情的戏码,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才是真。而顾虞也从中明白了,她不过是仗着几分与千金相似的脸,才入了言泽的眼。
入眼不入心,不过替身而已。
“阿虞要不要出去玩玩?”
言泽来的时候顾虞正在蔷薇花藤下吃桂花糕,这不是蔷薇花开的季节,只有几根枯藤挂在架子上,看着有些许凄凉。
闻言顾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言泽将哪蝶桂花糕端在手里打趣她:“小馋猫,早说了吃多了甜食容易傻的,你还不听。”
桂花糕到了言泽手里,顾虞自然不好再去拿了,也不反驳他这些话,心里想着,言泽找自己不过是当替身而已。
言泽忽的俯身,顾虞本能的往后面靠,椅子也跟着倾斜,言泽直接双手按住椅子,一来不让她摔了,二来也不给她躲的机会。
言泽盯着顾虞的眼睛:“阿虞你在怕我?”
顾虞这次不躲不闪就那样看着他,答的很干脆:“没有啊。”
这是实话,她确实没有怕他。
正好小红端着药从外院进来了,顾虞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还是在吃药。
喝完药,顾虞就被言泽拉了出去。
落日跌进山底,人间忽晚,上元已至。
各式各样的花灯缀满了安城的大街小巷,游人如织的夜市,顾虞身边的言泽吸引了不少小姐姑娘的目光。
上元节没有宵禁,男女老少都可以玩到天明,尽兴而归。言泽长得好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目光,尤其是未出阁的少女的。
言泽巧妙的绕开丢给他的第二十张手绢,避开第三十个朝他扔的瓜果,躲开第十二个想要假装晕倒在怀的姑娘,
未出阁的少女与少男在上元这天是可以寻觅爱情的,少女丢手绢瓜果都是因为相中那人了。
要是两人皆有意,男子就会收下这些东西,姑娘定个地点男子在灯会后相见,无意的为了姑娘不丢面也会先收下,言泽这般不给人面子的,甚至眼见别人娇弱晕倒还避开摔的生疼的,倒是少见。
男子看中姑娘就直接塞纸条纸条上面写上地点就好了,顾虞虽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但至少也是容貌中上乘的,往年出来纸条可以被塞满如今一张都没收到。
直到两人戴上了狐狸面具,向言泽示好的才变少了,言泽眼里似乎只有顾虞。
“阿虞,你要吃糖葫芦吗?”
“不吃。”
“阿虞,这个糖人不错。”
“不要。”
“阿虞,藕糕来一个?”
“不用。”
“吃多了甜食容易傻的。”
顾虞原话奉还,言泽失笑:“阿虞再傻我也要。”
“我不傻“顾虞反驳,”还有不要叫我阿虞我们并没有那么熟。”
这是顾虞数不清多少次提出这个要求,言泽如往常一样忽略这句话。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顾虞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喜欢我?”狐狸面具下只能看见顾虞一双眼眸漆黑透亮,好似藏着星星。
言泽停下脚步,望着顾虞的眼睛,难得的一本正经:“喜欢啊。”
顾虞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言泽就又答了一遍。
顾虞并不信这些:“你为什么喜欢我?一时兴起?”
言泽望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倘若我不是一时兴起呢?”
轰的一声,一朵烟花在头顶绽放,顾虞幼小的心灵也随之炸开了,这一句来得太突然了,她怔在了原地。
又是几朵烟花投射在漆黑的天上,五颜六色的烟火重叠在一起,人们驻足观看,言泽也不禁抬头看,正好看见“摘星阁”这三个字在烟花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他想要告诉顾虞摘星阁到了,可身旁的顾虞早已不见人影,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是他这样吓到她了,还跟小兔子一样。
顾虞在烟花漫天的时候落荒而逃,她不能接受言泽喜欢她,更不能接受自己喜欢上言泽一样。
她害怕看见小红那双单纯的眼睛透露出怨恨,对她抢走她家小姐的夫君的怨恨。
即使她家小姐已经在黄泉之下,也许已经转世投胎了也不一定,言泽就算另娶她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他可以娶任何人但不可以是她,虽然她喜欢上了言泽,但是并不代表她愿意成为另一个女子的替身。
早在一开始小红就说了她与她家小姐长得有相似,那时候她不以为然,世界之大,长相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可再相似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直到言泽有几日并没有来找顾虞,顾虞伤已大好便自己去书房寻他,看见了挂在书房中的画,画里的女子身姿窈窕笑魇如花,长得几乎与她无二,不过女子更清瘦些,留着刘海也显得更稚嫩。
那日顾虞几乎是逃出了书房,对言泽也并不能同往日一般了,变得冷漠了不少。
她发现她嫉妒那画上的女子,嫉妒她可以让言泽为其画画,可以离开那么久也在言泽心中念念不忘。嫉妒就说明她对言泽已经不是朋友的那种欣赏了。
从此她就不大乐意同言泽说话了,只能这样逃避,最开始她也不知道会那么喜欢言泽啊。
“别哭了。”
在不知道哪个疙瘩角落哭得稀里哗啦的顾虞被这句不带任何语气的话打断了,抬头看见来人哭得更起劲了结结巴巴的:“我……我以为……以为你死了。”
“无需哭丧。”依旧是没有感情的语调,这人一身黑,黑布蒙面只留一双眼眸在外,似一汪幽深的潭水,看不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