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奶奶家房后有两棵杏树,一个细高,一颗粗矮。粗矮的杏树冠幅近20米,春天杏花开的时候,屋后霞光一片,不光庇佑了玲玲一家,整个皂角洼都占了杏树的光,被增色不少。没人知道这颗杏树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种下的,也从来没有人问,好像它本来就在这里,应该就长这个样子。
杏树的主干很粗,一个小孩是合抱不住地,在树高约两米处开始分支,是爬树的首选树形,既让你享受爬树的乐趣,又不会因为过高而恐惧,还能在树上各凭一枝,轻松自在的聊天,于是,老杏树就成了皂角洼孩子的乐园。
和男孩子天生就会爬树相反,我和玲玲天生不会爬树,虽然浩浩反复给我们示范,可是我抱住树后,使劲蹬双脚,但都是双脚往下滑,而不是身体往上去,脱了鞋也不顶管用,我像是粘在树上,划拉半天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后来,浩浩和磊分别在下面托住我们的双脚,我和玲才能爬到树上。树枝很粗壮,我和玲双手扶着树枝坐着不敢动,但是男孩子就大胆多了,他们胳膊平展保持平衡,从一边树枝上快跑到另一边,如履平地。男孩子也是没有耐心的,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帮助我和玲爬上树,所以有的时候我和玲就在树下玩,浩浩、磊和立在树上打闹,我们在树上一待就是半天,直到每家大人喊我们回家吃饭。
等到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我们就把伸手能够得着的青杏摘下来,咬一口,然后被涩得龇牙咧嘴,口水直流。我们把青杏使劲扔出去,看谁能够把杏子扔到玲玲奶奶家房顶上,还不滚落下来,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残害了第一波杏子。
等到杏子发*或发红的时候,迎来了吃杏的高峰,男孩子在树上拿竹竿打,我和玲在地上捡,这个时候的杏子还是很酸的,每天吃上七、八个,牙齿酸得饭也咬不动了,但我们觉得杏就是这个味道的。
后来摘杏的目已经不是吃了,我们把杏子挤开,取出里面的杏核,用来抓石子玩,对于那些圆圆鼓鼓的杏核,我们就在石头上把它磨得更圆,再用镰刀一点点雕刻,把硬壳两边各削掉一半,用大头针把里面的杏仁捣碎挑出来,就成一个小篮子的,找根红绳绑在手上,就成为岩石沟最时兴的首饰,唯一可以与之相媲美的就是狗牙手链了。虽然雕刻杏核篮费时费工,但是小的时候我们不慌不忙,本来就有大把的时间。我最小的弟弟龙龙出生后,爷爷用钢锯条给他做杏核蓝、桃核蓝,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一下午就做成了好几个。
到了秋季杏子全*的盛夏,我们已经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住目光,我们跑到沙树林里跟全村小孩一起玩,不在屋后爬树了,我们开始吃西瓜、覆盆子、八月炸,对杏子不屑一顾。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小篮里铺了一层又大又*的杏子。奶奶说,屋后的杏子落了一地没人要,她特地去挑好的捡回来,说不定我爱吃。我拿起一个尝尝,又甜又软又糯,原来这才是杏子的味道呀。我想去多捡一些回来,等我来到树下,遍地都是*澄澄的杏子,有些掉下来就被摔成两半,有些已经腐烂,有的掉进石缝里,正在被蚂蚁们啃食,树上已经看不到杏子了。
原来我们享受了杏树的满头白花,挥霍了他的青杏时光,却错过了它最美好的季节,我们对它太熟悉了,以为它不会再给我们带来惊喜,就转身离去。要不是奶奶来到树下俯身找寻,我就以为他不过是一个酸杏树,满树*杏化成烂泥也不可惜。
我空手而归,到家已是秋季。